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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是外在的或內心裡的,好像人人都免不了有些傷疤。

我,也不例外。

外在的傷疤,除了電影裡類似「刀疤老六」那種觸目驚心型的傷疤外,別人很難發現,更遑論內心裡不可磨滅的傷疤。隨著歲月的流轉,一些個人的歷史如果沒有傷疤的刻記,很容易讓人遺忘。

檢視我的傷疤不必脫衣褪褲,因為我的幾處傷疤都不在衣衫底下。

第一處傷疤就藏在左眉毛裡,酷吧?那可是槍傷耶,我差點讓人轟掉左眼,猶記得彼時年少輕狂,整日活在刀光劍影…….哦,不是啦! 

我小時候生長在南庄鄉下,那個時候就在我們村莊的田野裡,隨處都有野鳥、野兔、野猴等等,可能那個時代也沒有「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」吧,我的一個偶像他就有一管散彈獵槍哦,很神耶,我沒上學的時候就喜歡跟著他,上山下溪,追兔打鳥,廢寢忘食。 

有那麼一天,偶像大概是沒錢買子彈了,他突發奇想,召集了我們一批小跟班,就在他家裡土法煉鋼,自己做起子彈。不愧是我的偶像,最後竟然有模有樣地做出了一顆子彈,大夥兒興沖沖的簇擁著偶像,就在他家前院驗收成果,來個實彈試射,只見他舉槍、右眼貼緊槍托、瞄準、扣扳機,「砰!」的一聲巨響,就在大夥兒歡呼鼓掌的當兒,我卻突然覺得左眼側一麻,掛彩了!鮮血從捂住眼睛的手掌汨汨流下,慘了,這下變獨眼龍了,偶像的老爸氣急敗壞的趕過來,輕輕撥開我捂眼的手,好里家在,傷在眼窩骨的眉毛裡,經過實彈試射檢討會裡的研判,我是被彈殼打到的,福大命大,既沒轟掉左眼,傷疤也巧妙的藏在眉毛裡,安啦!不會破相。 

不是危言聳聽,我的第二處傷疤在天庭頂,頭蓋骨正中央。離譜的是,那是被鋤頭K到的,我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! 

這個傷疤也是小時玩伴,另一個偶像下的毒手,吃飯前免不了先洗手、釣魚前免不了挖蚯蚓。到菜園子裡去,翻開石頭,我年紀小,自然是我拿著空罐頭,我的偶像操鋤頭,他負責鋤開園土,我負責撿拾蚯蚓。第一鋤,沒有蚯蚓。第二鋤,又沒有蚯蚓。第三鋤,還是沒有蚯蚓。第四鋤,有了!在下我眼明手快,那容得那條蚯蚓竄逃,說時遲那時快,欺身向前,正要手到擒來,怎料偶像的第五鋤已經沒有煞車,臨頭而來,這一鋤多虧他手勁不重,傷勢沒有想像的嚴重,血流得不多,卻有些白色的東東,該不是腦漿吧?

還好這個傷疤藏在頭髮裡,我自己都很少看到,印象中,當新兵菜鳥理光頭時,見過幾次。 

比起前面兩處傷疤,第三處傷疤就顯得小兒科得多了。傷疤在左手大姆指根處。但這個傷幾近自殘,受那個傷的時候,在下陷入了四下張望、怕人發現的窘境,因為別的玩伴都可以簡單輕鬆的用竹子做出各種好玩的童玩,而我,用柴刀砍枝竹子都傷了手。糗哦!

還有一個刻骨銘心的傷疤,現在專心的找也找不出來,我確定它就在男人最多皺褶的地方藏著,但不知是醫生手巧還是我老眼昏花,已經很難看出來。小犬出生不久,我懷著疼愛妻子的偉大理由,主動去找外科醫生下刀,只記得我躺在手術檯上,大醫生幽默的問我:「你想清楚了嗎?現在還可以逃哦!」開什麼玩笑,我可是條漢子,豈有臨陣逃脫的道理?來吧,痛快的來喀嚓我吧,我只麻醉了下半身,白衣天使進來,好羞,因為她好眼熟,想起來了,三兩天就要見面的顧客,天啊!老婆我對不起妳,讓別的女人看到了我那裡,而且她還惡狠狠的把我的「羽毛」都剃光了。接下來的情況我都忘光了,只覺得很羞,很羞。羞到什麼程度呢?我銷假上班後,遠遠看到這個白衣天使來了,就要趕緊躲起來。

我的小弟阿謙,曾受了令我難忘的傷,但是我忘了那個傷疤的樣子,因為他的傷在臀部,至於是傷在左半球?還是右半球?我已難以記憶,何況長大後,我們很少有機會「坦誠相見」,那個傷是村內密醫的傑作,打針時消毒工作沒做好,屁股爛了,後來硬生生把爛肉挖掉,每晚幫他換藥布時,我老媽嘴上總是:「罕高毛、罕夭壽、罕絕代…」罕個沒完,像是咀咒,又像是祈禱他寶貝兒子的傷快些好起來。

犬子愛迪,頗有乃父之風,受傷也懂得傷在看不到的地方,他有個傷疤就藏在下唇的懸崖下,還是小娃兒的時候,在彈簧床上使勁蹦跳,摔跤了,往床頭櫃撞去,上顎新長的門牙,新牙上路適時發揮殺傷力,硬是把下唇穿了個洞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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